2019年10月26日 星期六

《無恨意殺人法》讀後感:大膽的題材、更大膽的結論

  殺誰都行,反正我只是想被判死!
  為什麼,有人會淪為無端殺人的加害者?
  為什麼,身為受害者家屬,他還願意擔任無差別殺人犯的辯護律師?

我從未見過台灣推理作家舟動本人,只在網上跟他聊過幾句,也讀過他的推理小說《慧能的柴刀》和一些作品評論文章。他給我的印象是為人正經八百、愛好閱讀,且非常重視遣詞用字的準確性,無愧於他英語教學者的身份。

《無恨意殺人法》以台灣近年的無差別殺人事件為藍本。本作有兩個清晰的層次,一層是作品本身的故事,另一層則是藉著故事帶出的社會性觀點。

首先是故事:本作以雙線的方式敘事,一邊是律師余雲智,另一邊是警探劉岱華。余雲智五年前妻子捲入了無差別殺人事件死亡,如今卻又接下了為無差別殺人事件兇手的辯護工作,飽受各界的撻伐同時內心亦充滿掙扎,而五年前的事件也怨魂不散,繼續纏擾著他。劉岱華跟余雲智是老朋友,是一為嫉惡如仇的幹探,得悉好友將為殺人兇手辯護,使他面臨友誼、正義感和工作之間的矛盾。

許多舟動的老讀者都覺得《無恨意殺人法》與他昔日的風格很不同。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此作著重人物情感的描寫。舟動從前的作品,故事總有一個非常明確的主題,並會在結末經偵探角色宋劍軒的口中說出來,作品的架構和人物總是為了切合作品主題而存在,主客關係相當明確。反之,《無恨意殺人法》無論受害人、兇手、兩名主角甚至一些配角,都有充分且到位的描寫,令不少早已認識舟動的讀者眼前一亮。

然後是作品的「世界觀」。雖然剛才提到,《無恨意殺人法》的敘事方式有別於舟動過去的作品,可是作品主題的設計、推論到結論的鋪陳,以致背後的世界觀,都跟舟動昔日的作品十分一致。而這也反過來是《無恨意殺人法》爭議最大之處,甚至有人覺得結局太過反高潮。

我在討論推理作品方面,從來都是「劇透主義」。推理小說如要深入評論,就無法避免談及謎底和佈局鋪陳,否則一切討論都止於蜻蜓點水。推理小說要健康地發展,就必須打通評論者與推理作家之間的對話迴路。由於華文讀者群長期習慣以閱讀日本和歐美翻譯作品為主,幾乎放棄了跟作者本人直接溝通的機會,令迴路的建立變得十分困難。

推理作家需要不斷反思,找出屬於自己的創作風格同時,也要想辧法如何自我超越,詭計更不能重覆。在這方面,評論就能發揮輔助作用。評論可以勾勒出一位作家有意無意的一些創作模式,供作家本人去參考。

(警告:以下內容涉及《無恨意殺人法》的謎底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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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警告:以上內容涉及《無恨意殺人法》的謎底)

《無恨意殺人法》最後一頁是2014年「鄭捷事件」的報導,令原本在「作夢」的讀者突然強制「返回現實」。報導只是原原本本的擷取出來,沒有和小說情節有所連結,也沒有加上任何註解,彷彿在說「這部小說提供了一種說法喔,你自己回去想想吧」,頗為聰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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