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無彩限的幻影世界》 #8：動漫發展的哀歌

在第一集的「經典」搖乳場面過後，再也沒有人談論京都動畫的《無彩限的幻影世界》（想想也是理所當然的）。《無彩限》是一部半單元劇，每一集有一個課題，以及對應的幻影。作者貌似很多雜學知識，但目前為止《無彩限》仍然毫無亮點，連賣肉都是半吊子，是繼《境界的彼方》後京都動畫的失準之作。

話雖如此，剛剛的第八話，我看出其與眾不同之處。亮點不在劇情（一如以往地以「派膠」驅逐幻影），而在意象。整話可以說是過去數十年動畫發展史的一個總結。

這不是京都動畫第一次將其「親身經歷」放進作品中。《境界的彼方》第六話，主角一行人為了退治妖夢，用盡各種方式吸引學校天台的「惡臭妖夢」的注意，最終以一場演唱會作為解決方法。以各種官能刺激、萌、歌曲等等取悅御宅族，是動畫產業的邏輯。主角們的行為，就相當於動畫製作。

這次《無彩限》，更加入了動漫發展的歷史維度，「自我指涉」變得更加立體。

猴子／御宅族

浸溫泉的猴子們無疑就是御宅族。值得一提的是，這些猴子是有階級的。當中有一頭猴子特別巨大。只要搞定牠，就等於馴服整群猴子。御宅族自然也有階級，在動漫製作者眼中，御宅族的地位是以「消費力」來決定。說到底，次文化始終是一門市場導向的產業，製作方向必然是以消費力最高的一群人為目標，引誘他們付錢。

故事的衰落

首先打算對付猴子（御宅族）的，自然是正正經經的招數（故事）。最初的男性學生，使用了靠著努力習得的技能，企圖消滅猴子。這些男性學生，代表著八十年代的「故事消費」模式。諸橋翔介的招式模仿自格鬥漫畫《龍珠》（1984 - 1995年）。八十年代正是消費主義、媒體革命和經濟泡沫出現，繁榮和安定的時期。那個年代的作品，可以看到大量成長、變身、團結精神、正邪對立等等稱為「王道」（《爆漫。》將這名稱發揚光大）的元素。

角色消費的崛起

到了九十年代，這類「故事」開始衰退。動畫以角色（萌屬性）為主，故事（劇情、世界觀）為屬。Beach Angels就跟前幾名男同學一樣，對猴子使出「王道」的招數。雖沒效果，三名美少女卻成功討得巨猴子的歡心。

在這一刻，角色（美少女）將故事（招式）驅逐，反客為主，成為猴子的主要食糧。猴子以舌頭「品嚐」三名少女，是在映射網民一旦看到美女的圖片，會本能地打上「ペロペロ」洗版的現象。

角色導向的產業

原本只在「大故事」中加入附屬的美少女角色，卻取得意想不到的成功。這成功個案從此改變動漫產業的創作方向，由故事設計轉向角色設計，遷就觀眾的口味將萌屬性大量複製。和泉玲奈和小無瀨小系所做的就是「角色設計」（賣萌）。不合口味的（和泉玲奈）、或者接受不到賣萌的（小無瀨小系）動畫公司無法取得觀眾的青睞，陷入虧損。

屬性與小物件的拼湊

萌屬性的泛濫和公式化，令取悅觀眾變得越來越困難。但御宅族的反應很難以預料，會因為非常「無厘頭」的事忽然興奮莫名。最近有名的例子《在地下城尋求邂逅是否搞錯了什麼》，就因為女主角赫斯緹雅身上的一條托乳藍絲帶而爆紅，出現大量惡搞和同人創作，成為Comiket的「本子（女）王」。川神舞僅是畫紅了屁股、加上一條尾巴，就成功令猴子群陷入瘋狂。

現實的失落

御宅族對二次元的狂熱、不修邊幅等等負面形象，很容易嚇跑不了解次文化的女性，或惹來奇異眼光。沒有女性緣的失落（或者失去興趣），轉化為對虛擬角色的進一步沉迷，或許不算常見，但也並非沒有。猴子們跑來泡溫泉，欣賞女學生，只是為彌補妻子離去的失落感。我不打算評論御宅族是否真的沒有異性緣，但這確實是外界的印象。

另一邊廂：腐

當以為這個御宅族的論述經已落幕，卻沒想到結局才是最大的爆點：

原來男的也可以！

猴子王將男主角一條晴彥娶成為妻帶回家。劇中沒有明示猴子的性別。但不論猴子王是男女通吃、特別喜歡男性角色的女生，抑或是喜愛美少年的hehe男生，都一樣說得通。角色消費的「物件」不單是美少女，也不是男性御宅族的專利。過去數年，BL動畫已經正式「浮面」，成長為龐大的市場。繼《K-ON!》之後，京都動畫最熱賣的作品，正是以泳裝美少年及「腐能量」為賣點的《FREE!》。


結語

此文或許有過度詮釋之嫌，但京都動畫是極有市場觸覺的動畫製作公司，會在作品加入這類後設性內容並不稀奇。不過，再豐富的「背後思想」，都無法改變《無彩限的幻影世界》很沉悶這個事實。京都動畫還是給我乖乖的去弄《驚爆危機》第四季吧......


延伸閱讀

《冰菓》：「愚者的片尾」——對推理作家的打臉